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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OL塔莉埡背景故事 巖雀塔莉埡詳細背景故事何枝可依版

LOL塔莉埡背景故事 巖雀塔莉埡詳細背景故事何枝可依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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巖雀塔莉埡完整背景故事

“你的力量天生就是用於毀滅的,你卻不想好好利用一下?也行,你就抱着它沉進水底去吧。”

這是塔莉埡最後聽到的聲音,隨後她就被諾克薩斯的軍官推進了鹹苦的海水中,這些詞句如鬼魂一般纏繞着她。萬幸的是,水流把她推到了岸邊。四天過去了,她仍然在逃亡的路上。她跑了好久,直到艾歐尼亞的農夫和諾克薩斯的士兵筋骨折斷的聲音越來越遠,終於杳然,她才放慢了腳步。她沿着蜿蜒的半山路跋涉,根本不敢回過頭去,看一眼她撇下的成堆屍體。雪下了兩天,又或者是三天?她已經不記得了。今天早晨,她經過了一座廢棄的祠堂,峽谷裏沒來由地涌起了一陣淒寒的風。這陣風越發猛烈,最後直上天際,吹開重雲,現出了清澈的藍天。純淨欲滴的蔚藍色,讓她恍惚間以爲自己又跌進了水裏。塔莉埡的心裏泛起了非常熟悉的感覺。她清楚地記得幼年時,金色的沙海在碧空之下綿延起伏。但這裏不是恕瑞瑪,這裏的風也冷酷地拒絕着每一個外來者。

塔莉埡抱緊自己,盡力回想着家鄉的熱土。她的外套雖然可以隔絕飄雪,但卻擋不住寒冷。孤獨像一條無形的蛇,盤繞着她的身體,一點點地鑽進她的骨頭裏。親人遠在天邊——這個念頭讓她雙腿發軟,不禁跪倒在了地上。

她把雙手深深地塞進口袋裏,抖抖索索地翻弄着幾塊殘舊的小石子,妄圖取暖。

“好餓呀。除了餓還是餓。”塔莉埡自言自語起來。“織母啊,一隻兔子,一隻小鳥,哪怕是隻耗子我也會吃的。”

就像是迴應她的祈求一般,幾步之外的一團積雪下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輕響。一捧灰毛從地洞裏探出頭來,比她的兩個拳頭加起來稍小一點。

“謝謝。”她冷得牙齒打架,只能輕聲呢喃着。“謝謝。謝謝你。”

她從口袋裏摸出一塊光滑的石子,悄悄塞進了投石索的皮兜裏,而小動物一直好奇地看着她。雖然她不太習慣跪着扔石頭,但既然這是織母送來的禮物,她沒有理由浪費。

她蕩起投石索,卵石兜在皮繩之間,慢慢加速,小動物仍然沒有要逃開的意思,反而還在盯着她看。塔莉埡感到全身僵冷,手臂也開始哆嗦。當她覺得速度差不多時,就放開了手裏的繩子,石頭破空飛出——還有她的噴嚏。

石子打在雪地上滑了出去,剛好錯過了她幾乎到手的美餐。塔莉埡向後跌坐在地,前所未有的沮喪感翻涌上來一股腦地堵在喉頭。她忍不住哀嘆了一聲,只聽到自己的聲音寂靜地盪開散去。塔莉埡難過地深呼吸了幾下,寒氣凜冽地灼燒着她的氣管。

“我猜你應該是沙兔一類的東西吧。那樣的話,附近應該還有不少同類。”她對着空空的雪窩說——她那天真的樂觀精神又回來了。

她擡起頭,遠處山谷裏的動靜吸引了她的目光。她沿着雪地上自己的足跡望向遠處,越過稀疏的松枝,看到一個男人出現在那座空蕩的祠堂裏。她不禁屏住了呼吸。他坐了下來,低垂着頭,下巴快要抵到胸口。長風捲起他茂密的黑色長髮,看起來要麼是在睡覺,要麼是在冥想。她鬆了口氣——根據她的經驗,沒有哪個諾克薩斯人會在外人眼底下做這兩件事。她回憶起祠堂外牆粗糙的觸感,似乎指尖還殘留着那些紋路的餘味。

一聲裂響打斷了塔莉埡的神遊,旋即轉爲低沉的隆隆聲。腳下的土地傳來可怕的顫抖,厚實的雪層與岩石劇烈地摩擦,隆隆聲很快變成了持續的刺耳呼嘯。塔莉埡看向山頂,眼中陡然是一面高聳的雪牆,正撲面而來。

她手忙腳亂地爬起來,卻不知道該往哪兒去。她眼角的餘光瞟到地面,髒兮兮的冰層上探出了岩石的棱角,腦海中意外地想起了安然躲在地洞裏的小動物。她竭盡全力凝聚起精神,想象着粗大的石脊從岩石上升起的畫面。一排巨大的石欄猛然隆起,飛快地衝上半空。岩層高高地罩在她的頭上,而雪崩也恰好衝到跟前,重重地砸在上面,發出一聲雷霆般的震響。

雪流撞在這塊新生的山坡上,濺起晶亮的巨大雪瀑,直向着山谷蓋去。塔莉埡眼睜睜地看着這卷致命的白練瞬間便裹住了溪谷,嚴嚴實實地遮住了祠堂。

只一瞬間,雪崩便停止了。就連孤寂的冷風也靜了下來。前所未有的寂靜壓在她的頭頂。黑髮男子不見了蹤影,估計已經被埋進了冰雪和亂石之下。雖然她自己逃過了雪崩,但她的心口卻泛起了難忍的絞痛:她不僅是傷害了無辜的人而已——她把人直接活埋了。

“織母啊。”塔莉埡自言自語。“我究竟幹了什麼?”

塔莉埡踏着大腿深的積雪,不顧一路踉蹌打滑,急急忙忙地趕下山。她好不容易從諾克薩斯入侵艦隊上逃脫,現在卻一不小心就把她看到的第一個艾歐尼亞人給弄死了。

“從我的運氣來看,他很可能還是一位聖人。”她低聲說。

山谷裏的松樹只剩下原來的一半高,變成了細密的灌木叢。祠堂只有尖頂支出了雪地。遠處懸着一串破舊的經幡,現如今扭曲糾結在一起,勉強指示着山谷的盡頭。塔莉埡的眼睛緊張地搜索着雪地,尋找着被她活埋的男子所留下的任何痕跡。她記得最後看見他的時候,他正好坐在屋檐下。也許那能救他一命。

當她終於遠離了雪崩的範圍,來到了祠堂附近時,在靠近樹叢的位置,她看到雪地上伸出了兩根手指。

她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過去,緊盯着那對蒼白的指頭,連聲說:“千萬別死。千萬別死。千萬別……”

塔莉埡小心地跪下來挖開雪層,發現那人的手指硬得像鐵一樣。她的雙手幾乎不聽使喚,卻死死地抓住了男人的手腕。她牙齒打戰,全身發抖,手心完全感覺不到脈搏跳動的跡象。

“要是你還活着,就幫幫忙吧。”她對着雪下喊。

她擡起頭環顧四周。一個人都沒有,只有她自己。

塔莉埡放開他的手,站起身退後了幾步。她將麻木的雙掌貼在雪地上,努力回憶着雪崩之前山谷的地面景象。稀落的岩石,碎石遍地。回憶緩緩流轉着,然後在她的腦海裏匯聚成形。那是一幅暗淡的畫面,粗糲的炭灰色,散着一些白點,就像是阿德南叔叔的鬍子。

塔莉埡在腦海中緊緊抓住這幅景象,從積雪深處扯出來。雪地上濺出一大片冰晶,一道花崗岩的石條高高聳起,頂上拖着一個人影。岩石的頂端微微顫動着,似乎在等待她的指示。塔莉埡四下看了看,不敢貿然就把他放下來,於是把石條推向樹叢,打算讓枝條接住他。

花崗岩矮了下去,一聲悶響跌進了雪地裏,常青的松枝託了男人一下,沒讓他直接砸到地面上。

“要是你剛纔還活着,現在也千萬別死啊。”塔莉埡一邊說着,一邊跑向他。陽光開始漸漸消退,烏雲飄進了峽谷。雪很快就要來了。幸運的是,她在樹叢後面看到了一個小巖洞。

塔莉埡往手心拼命呼氣,強迫自己鎮定下來。她彎下腰,伸手碰了碰他的肩膀。男人發出了低沉的痛呼。塔莉埡還沒來得及後退,只感到一陣勁風,伴隨着一道閃光在眼前劃過——一把冰冷的利刃抵在了她的喉嚨上。

“死期未到。”他斷斷續續地呢喃着。緊接着一陣劇烈的咳嗽,讓他雙眼翻白幾乎暈厥過去。他手中的劍歪斜下來點進了雪中,但他仍然握着劍柄沒有鬆手。

第一片雪花擦過了塔莉埡皸裂的臉龐。“看起來,你應該是很難死的。但是如果我們呆在這裏,等風暴一來,那就很難說了。”

男人的呼吸聲幾不可聞,但至少他還活着。塔莉埡伸手穿過他的臂膀,把他往巖洞的方向拖去。

冷風再度颳了起來。

塔莉埡拾起一塊棕褐色的圓石,就像是一團粗棉。她緊張地回頭看了一眼洞穴的深處:衣衫襤褸的男子仍然倚着牆,雙目緊閉。她往嘴裏塞了一小塊肉乾,那是她從他的口袋裏找到的。希望他不會吝嗇這點食物吧。

她回身走進洞穴,溫暖逐漸包圍過來。她先前堆砌的石板仍在傳出陣陣熱量。她半跪下來。塔莉埡沒有想到的是,自己加熱小石子的把戲也能用在更大的岩石上。年輕的恕瑞瑪人閉上眼睛,精神集中到層疊的石板上。她回想起熾烈的陽光鋪在沙漠裏,不絕的熱力深深地透進大地直至深夜。乾燥的暖意襲來,她鬆開了外套的扣子,全身也放鬆下來。她開始擺弄起剛剛撿到的圓石。在意念的作用下,石頭轉起圈來,頂端漸漸凹陷下去,最終變成了一個石碗。她滿意地拿着新的餐具再次走向洞口。

一個呻吟的男聲從她背後傳來:“就像是麻雀在揀食。”

“麻雀也會口渴。”她頂着嘶叫的寒風盛了一碗乾淨的雪,再折回來,把石碗放在面前溫熱的石板上。

“你撿石頭要用手嗎?不像是織石人的手段啊。”

塔莉埡雙頰泛起紅暈,絕不是因爲石竈的溫熱。

“你還生氣嗎?那場雪崩,還有——”

男人笑了笑,挪了一下身子,又哼了一聲。

“無需解釋。”他牙關發顫,脣邊卻仍彎着一絲笑意。“你大可以扔下我不管的。”

“是我的錯,差點害死了你。我不可能看着你被雪活埋的。”

“多謝。雖然我覺得,沒有那些樹枝可能更好。”

塔莉埡面露難堪,張口正要說話,男人擡起一隻手,打斷了她:“別道歉。”

他強撐着坐直身體,仔細地打量着塔莉埡的樣貌,還有她的髮飾。

“來自恕瑞瑪的麻雀。”他閉上眼,在溫暖的石邊放鬆了身體。“你離家很遠了,小鳥兒。什麼風把你吹到艾歐尼亞來了?”

“諾克薩斯。”

男人不禁挑起了眉毛,但仍沒有睜開眼睛。

“他們說我可以讓諾克薩斯的人們團結起來。我的力量能夠幫助他們加固城牆。但是他們只想讓我去殺人。”她的聲音帶着厭惡,變得沉重起來。“他們告訴我他們會教我——”

“他們確實教育了你,但過於偏頗。”他的聲音波瀾不驚。

“他們想讓我活埋一座村莊。把人們坑殺在自己家裏。”塔莉埡不耐煩地噴了一下鼻子。“可我跑了出來,卻把一座山蓋在了你頭上。”

男人舉起劍,端詳着劍刃。隨後輕輕吹掉了上面的薄塵。“毀滅還是創造。兩者並沒有絕對的好壞,任何人都無法獨佔其一。而最重要的,也是唯一的問題,是你意欲何爲。你爲何要選擇這條道路,這是我們唯一可以左右的。”

塔莉埡有些生氣地站起來:“我的道路,就是離這裏,離所有人遠遠的,直到我學會了控制自己的內在。我不相信自己不會傷害我的同胞。”

“鴻鵠之志,不在林間。”

塔莉埡不想再聽下去了。她走到洞口,束緊了外套。冷風灌進她的耳朵。

“我要出去給我們找點吃的。希望我不會把這座山也給弄倒了。”

男人重新靠着溫暖的石壁坐好,自言自語起來:“小麻雀,你找到自己想要征服的山峯了嗎?”

一隻鳥啄弄着細瘦的松枝。塔莉埡踢開腳下的雪,鞋尖卻不小心挑起了一塊,落進了鞋口的縫隙。男人的話迴響在她耳邊,再加上腳踝的溼冷,讓她一陣心煩氣躁。

“爲什麼要選擇這條路?我離開了親人,離開了故鄉,就是爲了保護他們啊。”

她驀地停了下來。四周突兀地陷入了寂靜。片刻之前,她重重的腳步聲雖然驅走了周圍窸窣的響動,但枝頭的小鳥卻毫無忌憚地嘲笑着她怒氣衝衝的自言自語。而現在,就連鳥叫聲也消失了。

塔莉埡警惕起來。之前她怒氣衝衝,心不在焉地順着一條山脊走了好久,已經離他們藏身的洞穴太遠了。因爲對她而言,石頭比樹木要親切得多。現在,她面前只剩下一道懸崖。她不覺得那個男人會跟出來,但她確實感到背後有什麼東西在看着她。

“長篇大論還沒完?”她憤憤地問。

迴應她的卻是一陣令人膽寒的呼氣聲。

她一隻手伸進外套,另一隻手抓住了投石索。口袋裏還有三顆卵石。她捏緊了其中一枚,一邊想着也許地上的碎石能夠稍微給身後的偷襲者製造一些困難。

塔莉埡終於轉過身來,只見一頭身形雄偉的艾歐尼亞雪獅,正小心地圍着峭壁轉圈。

即使是四爪着地,它也讓塔莉埡感到一股沒頂的壓迫感。這頭野獸從頭到尾幾乎等於她身高的兩倍長度,粗厚的脖頸上圍着濃密的奶黃色短毛。雪獅死死盯着她,放下了嘴裏叼着的兩隻新鮮野兔,伸出比她的小臂還粗的舌頭,舔去了口邊的血跡。

她身後原本風景壯麗的懸崖,現在變成了陷阱。如果她轉身逃跑,雪獅毫不費力就能撲倒她。她吞了口口水,努力將擠到喉頭的恐慌壓回肚子裏。她往投石索裏塞了塊兒石頭,開始緩緩地旋轉起皮繩。

“滾開。”她的聲音倒是絲毫聽不出內心的恐懼。

雪獅反而靠近了一點。她甩出石頭,打中了它脖子附近的鬃毛,抵消了石頭的衝力。它不高興地吼了一聲,塔莉埡感到胸腔一陣顫動,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狂跳的心馬上就要破體而出。

她又裝了一顆石頭。

“繼續叫啊!”她鼓起勇氣大喊:“我叫你滾開!”

塔莉埡把石頭甩了出去。

飢餓的怒吼聲更大了。松樹上的小鳥也感覺到此地不可久留,順着風輕輕一躍,就竄進了天空。

塔莉埡伸進口袋,摸到了最後一顆石頭。她的手抖個不停,即是因爲寒冷,也是因爲害怕。石頭在她的手指間打了個轉,掉在地上,滾到了旁邊。她擡起頭。雪獅又向前走了一步,碩大的頭顱架在肌肉賁突的肩膀上,輕輕地抖動。她夠不着石頭了。

——你撿石頭要用手嗎?

男人的話迴響在耳畔。似乎還有別的辦法,塔莉埡試着調集起意念。小石子震動起來,但她腳下的地面也傳來了顫動。

小鳥離去的樹枝還在微微晃動。

——鴻鵠之志,不在林間。

她面前的抉擇已經顯而易見:要麼繼續疑心重重,坐以待斃;要麼跨過心坎,投向力量的懷抱。

出生自沙漠的塔莉埡,在遠離海岸的艾歐尼亞雪山上,腦海中是小鳥離去後兀自搖晃的枝條。這一刻,她完全忘記了近在眼前的死亡。揮之不去的孤獨褪了下去,取而代之的是她最後一次在沙丘上跳過的那支舞。她看到自己的母親、父親、巴巴揚——整個部落都圍在身邊。她終於領悟了自己天賦中的奧祕,然後輕聲對着他的親人說出了承諾:我會回家的。

她直視着野獸的眼睛。“我已經拋下了太多,你決不可能阻擋我。”

腳下的石頭開始蜿蜒,化成優美的新月形狀。她緊緊依靠着意念中那份熟悉的暖意,然後高高躍起。

巨大的轟隆聲從她腳下傳出,蓋過了雪獅的狂吼。它想要退後,但已經太遲了。它兩腳之間的土地紛紛裂開,噴出了碎石匯成的巨流。它的體重把它自己拽下了隆隆震動的懸崖。

大地漸漸平息,捲起的氣流輕輕託着塔莉埡漂浮在低空中。身下的岩層已經碎成了千萬沙礫,再不能呼應她的召喚。她心裏清楚,自己沒法在這廢墟上停留了。女孩的身體開始下墜。在她還沒來得及,對眼前正在分崩離析的殘酷世界告別之前,一陣強風裹起了她。鐵硬的手指抓住了她外套的領子。

“你剛纔說要把這座山給推倒,我還以爲你在說笑呢。小麻雀。”男人吸了口氣,把塔莉埡從新生的絕壁外提了回來。“我現在明白了,爲什麼沙漠裏總是一馬平川。”

她抑制不住地笑出聲來。他那種居高臨下的腔調,反而讓她倍感輕鬆。塔莉埡站起來,看了一眼崖壁的邊緣,撣撣身上的塵土,撿起雪獅留在地上的野兔,然後往洞穴的方向走去,腳步帶上了莫名的輕快。

塔莉埡咬着下嘴脣,在座位上興奮地扭來扭去,一雙眼睛四下打量着。夜已經深了,旅店裏還有幾桌稀稀拉拉的客人。她已經記不清離羣索居有多久了。她看向自己表情冷酷的同伴——現在已經成爲了她的老師,是他堅持要坐在這個陰暗的角落的。他拗不過塔莉埡的請求,終於答應來這個偏僻的小店吃一頓飯,但他一直眉頭緊鎖,絲毫不顧及兩人的交情。

當他發現自己和其他人差不多,基本上誰也不認識誰的時候,終於放鬆了一些,在陰影裏安穩地坐了下來,背靠着牆板,手裏握着杯子。既然他可以不用提着一顆心了,他專注的凝視又落回到她身上。

“你應當專注,不可猶豫不決。”

塔莉埡盯着杯裏旋動的茶葉出神。今天的課程有些難,進展得不太順利。到最後,兩個人都是灰頭土臉地站在一地的碎石瓦礫中間。

“你一分神,危險就會降臨。”

“我很容易傷到別人。”她盯着他脖子上圍着的斗篷,新劃出的口子相當顯眼。她自己先前的衣服也好不到哪去。不過現在她穿着新的罩袍和裙子,都是旅店的老闆娘看她可憐,從之前的客人留下不要的東西里挑出來送給她的。艾歐尼亞風格的長袖需要花些時間適應一下,但厚實緻密的布料確實耐穿。在外套底下,她仍然穿着自己的短衣,雖然飽經風霜,可那是她絕對不願拋下的、來自故鄉唯一的念想。

“不破不立。控制力來自長久的練習。你的潛能不可限量。要知道,你已經進步很多了。”

“但是……我失敗了怎麼辦?”

旅店的門被推開了,男人的目光迅速瞟過去。兩個行商打扮的人跺着腳走進了旅店。旅店老闆向兩人示意,塔莉埡他們旁邊那張桌子是空的。其中一個徑直走過來,另一個在吧檯附近等待着。

“每個人都會失敗。”塔莉埡的老師說道。一絲不易察覺的沮喪掠過他的臉龐,讓他原本內斂的舉止有些失態。“但那只是生命中的一個階段。你必須一直前進,而它終會過去。”

其中一個商人坐了下來,一雙眼睛來回打量着塔莉埡。他注意到她衣服上素淡的薰衣草紫,和發間佩着的金飾與石子。

“那是恕瑞瑪的東西嗎,小妞兒?”

塔莉埡竭盡全力,假裝沒有聽見。她的老師甩來一個警告的眼神,但商人一笑置之。

“以前倒是不多見。”他自顧自地說下去。

女孩盯着自己的手掌,一言不發。

“現在到處都在說,你們的城市又起來了。”

塔莉埡猛地擡起頭:“什麼?”

“據說河水也開始倒流。”商人揮了揮手,臉上全是輕蔑的神色。偏遠地方的人民在他眼裏看來只是頭腦簡單的愚夫愚婦而已。“都是因爲那個鳥頭皇帝從墳墓裏爬了出來。”

“不管他是個什麼東西,都壞了我們的生意。”另一個商人也加入了談話。“他們說他立志要召集所有的恕瑞瑪人,包括奴隸啊什麼的。”

“小妞兒,你在這裏可比在那兒好多了。”頭一個人補了一句。

第二個人從酒杯前轉開了目光,這才注意到了塔莉埡的同伴。“你很眼熟,我之前見過你。”

旅店大門又被推開了。一夥衛兵走進來,眼神凌厲地檢視着每一個人。中間的一個,顯然是隊長一類的角色,盯住了塔莉埡和她的老師。她感覺到旅店裏升起一股不祥的氣氛,幾個客人紛紛站起來,匆匆地離開了。兩個商人也精明地溜了出去。

衛兵隊長撥開幾張擋路的椅子,走近前來,在離他們一劍距離的位置站定。

“殺人犯。”他說。

“你居然躲在這裏。喝光你的酒,反正是最後一杯了。”隊長說。

鋼刃出鞘的聲音讓塔莉埡打了個激靈,站起身來。她看着自己的老師握着長刀,俯視着滿屋的衛兵。

“這個人,叫亞索。”衛兵隊長一字一句地說:“他被人指控謀殺了一位村長。罪該當死,見可誅之。”

一個衛兵將十字弩架在了小臂上。另一個擎着跟她一般高的長弓,也搭上了一支羽箭。

“殺我?”亞索說。“儘管一試。”

“等等。”塔莉埡叫道。但她話音未落,只聽得機括一響,長弓急振。只一個心跳間的功夫,老師身邊瞬間颳起一道狂風,桌上的碗盤紛紛跌落。風捲起飛至半途的箭矢,一眨眼便化成碎片掉在地上。

更多的衛兵手持刀劍魚貫而入。塔莉埡在地上喚出一片尖利的石片,穿出地面朝着門口爆射出去,將他們擋在了外面。

亞索在人羣中來回穿梭,手中金屬的反光彷彿是一條吐信的閃電。衛兵們胡亂揮舞着武器,徒勞地想要招架疾風般的劍刃。一切都太遲了,亞索的刀在衆人間一閃即沒,只留下猩紅的血瀑和一陣勁風。所有衛兵都倒在了地上,亞索收勢靜立。他喘着粗氣,眼睛看着塔莉埡,打算說點什麼。

塔莉埡慌忙伸手發出了警告。在他身後,衛兵隊長爬起身來,兩眼發光,嘴角掛着殘忍的笑意。他雙手握住了沾滿鮮血的劍柄。

“離他遠點兒!”塔莉埡大叫一聲,卵石鋪就的地面遽然隆起,把衛兵隊長頂上半空。

他還未落地,亞索便發動了。冰冷的刀刃迎向隊長的胸口,轉眼便劈出了三連斬。屍身摔在地板上,再也沒了動靜。

外面傳來了更多的喊殺聲。“我們得走了。馬上。”亞索看向女孩。“你做得到,別再猶豫了。”

塔莉埡點點頭。地面開始鼓動,搖晃着牆壁,直到茅草屋頂也開始震動起來。她努力控制着地下深處不斷增長的力量,腦海中劃過了一個畫面。她的母親正在給一塊粗布縫邊,嘴裏哼着歌兒。均勻的針腳從她的手裏細密地流出來,她的手指在快速的動作中逐漸模糊。

旅店地下的岩石暴漲成巨大的拱環。石條擠擠挨挨地聯結着彼此,形成了一道波浪。塔莉埡感到腳下一推,滾動向前的環石便帶着她衝進了黑夜。身後狂風大作,亞索緊跟着她。

亞索回頭望向遠處的旅店。連環相接的石條封住了道路,衛兵們被攔在盡頭。雖然塔莉埡兩人爭取了一些時間,但是天很快就要亮了。到時候,只會有更多人手前來追捕他們——追捕他。

“他們認識你,”塔莉埡低聲說。“亞索。”她認真地說出他的名字。

“我們得一直前進。”

“他們想要你死。”

亞索呼出一口氣。“很多人想要我死。而現在他們也不想讓你活下去了。欲加之罪,何患無辭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亞索從未告訴過她自己的真名,但現在不重要了。她一直沒有問起他過去的經歷。實際上除了他教給她的東西之外,她沒有問過任何多餘的話。她靜靜看着自己的老師,她的信任似乎讓他有些痛苦。也許更甚於她認定他是個罪人。他轉過頭,走開了。

“你去哪裏?恕瑞瑪在西邊。”她困惑地問。

亞索背對着她,沒有回頭。“我的去處不在恕瑞瑪。其實你的也不在。時機未到。”他的聲音冷酷而又謹慎,彷彿正在蓄勢,迎接即將來臨的風暴。

“你聽到那些商人的話了。失落的城市已經復甦。”

“只不過是用來嚇唬販夫走卒的傳說而已。這樣一來,恕瑞瑪的亞麻就能賣個好價錢了。”

“沙漠的皇帝已經回來了。你不明白那意味着什麼。他會奪回自己失去的一切,包括曾經侍奉過他的人民,還有部落……”塔莉埡控制不住語氣,她的聲音在夜色中緊張起來。她走了這麼遠的路,就是爲了保護他們。而當她的親人們需要她的時候,她卻距離他們有如天涯之遠。她伸出手,停在了離他手臂一掌距離的位置。希望他能聽到,他能看到。

“他會奴役我的家人。”她的聲音迴盪在空洞的岩石孔隙間。“我必須保護他們。難道你不明白嗎?”

一股風騰起,吹亂了地上的碎石,和亞索的黑髮。

“保護。”他的聲音彷彿是囈語。“你們敬奉的織母不會照看他們嗎?”他幾乎是咬着牙說。這個男人,她尊敬的師長,轉回頭面向着他唯一的學生,深色的瞳孔中閃爍着怒意。她被他的氣勢嚇到了。“你的課程還未結束。而你卻要賭上自己的性命,回到他們身邊。”

她不屈不撓地看着他。

“我的性命本來就屬於他們。”

風在他們身邊呼嘯,但塔莉埡一動不動。亞索長嘆一聲,重又看向東方。一道曙光出現在墨藍色的夜幕盡頭。鼓動的氣流終於平靜下來。

“和我一起走吧。”她提議道。

他堅毅的下頜放鬆了。“我聽說,沙漠中的牧場很美。”他說。微風拂過女孩的臉頰。但只短短的一刻過後,他又陷入了回憶的痛苦之中。“但我在艾歐尼亞的事還沒了結。”

塔莉埡定定地看着他,然後從衣服裏掏出了一束細長的絲線。她把這根手紡的羊毛遞給他。他的臉上掛着狐疑的表情。

“這是我們表達感謝的方式。”塔莉埡沉靜地說。“贈人己物,永誌不忘。”

男人慎重地接過去,系在自己的髮辮上。他小心地斟酌着自己的語言。

“順着這條路,到下一道河谷,就能沿着河走到海邊。”他指着一條隱約的小路說。“你會在那裏見到一個漁婦,跟她說你想去弗雷爾卓德。然後給她這個。”

他從腰間解下一個皮袋,摸出一粒風乾了的楓樹種子,按進她的手心。

“在北方的凍原上,有一羣人反抗着諾克薩斯。也許他們會幫你找到回家的路。”

“弗雷爾……卓德?是什麼?”她咂摸着這個拗口的詞。

“有很多冰,還有石頭。”他朝她擠擠眼睛。

輪到她笑了起來。

“你會在羣山之間盡情翱翔。運用你的能力,創造也好,毀滅也罷,擁抱它,毫無保留。你的翅膀會讓你無可阻攔,甚至帶你回到故鄉。”

塔莉埡看着引向河谷的小路,暗自祈禱自己的部族能夠平安無事。或許是她過分擔憂了呢?如果他們現在看到她,會怎麼想呢?他們還能認出她來嗎?巴巴揚曾經說過,無論染上什麼顏色,無論紡成什麼圖案,一束羊毛就是一束羊毛,永遠不會改變。塔莉埡想起了這些話,心裏不禁安定下來。

“我相信,你將織就正確的平衡之道。一路平安,小麻雀。”

塔莉埡再次看向自己的老師,但他已經消失在路的盡頭。只有幾片沙沙作響的草葉在清晨的微風中簌簌晃動,證明他曾到過這裏。

“我相信織母對你也早有安排。”她說。

塔莉埡小心地將楓樹種子放進大衣的口袋裏,開始朝着河谷進發。一路上的碎石紛紛躍起,向她致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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